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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人不公被陷为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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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镇打探到,蔡平带着三叩教的人一直在安源府暗中等待,就为了找到孙太忠和张自传,韩申为了两人的安全,将他们留在了府里,每日也派人巡守,不敢丝毫大意。

    那张自传经此一事,整个人好似垮了一样,本来就苍白的面容变得更加憔悴,看起来毫无血色,半个月来,他是一日比一日消瘦。孙太忠照顾他,劝慰他,一向豁然的张自传却再打不起精神,整天就是呆坐着,什么也不吃,孙太忠没办法,每天只得给他灌一点米粥,粥到嘴里他也不咽下,十有七八都从嘴里顺了出来。

    又是半月,孙太忠手臂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,正要去看看张自传,还未进门,就听得一个声音道:“你说你一个大男人,碰到的点事情就颓废不起,哼,每日吃东西还要人喂,哎,我看你也不用活了,我家里不是让你来白吃的,你在这一个月了,还不打算走么?那个孙太忠好歹还能做点事,你看看你,除了吃喝拉撒,你还会什么?废物东西!你和我那个傻哥哥一样啊,活在这世上真是一点用处的都没有,我都好奇,你怎么活到现在的?”

    孙太忠大惊,说这话的不是别人,却是韩申的幼女,韩谦川的胞妹韩幼婷:“想不到这二小姐看起来知书达理,说话却恁的恶毒,韩大人什么都没说,多加照料,他只来说人!”心里又气又恨,刚想推门,又放下手了。

    张自传始终没有看他一眼,韩幼婷又冷笑道:“不说话就完了?但凡有一点羞耻之心,就该知道一个男人,吃软饭,死乞白赖的在别人家里算什么?若我是你,大概早就去投河跳崖自杀了,省的给别人添堵,张自传啊,既然你家里人都死了,你为何不去死呢?”

    孙太忠听此,心里咯噔一声,内中火冒三丈,推门欲进,不料张自传却说话了:“二小姐说的话我却不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明白了?”

    张自传道:“韩家的一家之主是韩大人,他收留我,吃的是他的,住的是他的,如此大恩,我岂能不报答?你不过一个还未成年的姑娘,说话没有道理,却又何必如此刻薄?再说,你始终是要嫁出去的,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,说好听的这是,说难听点你嫁出去就是把你卖给人家,这里面的东西分分毫毫都与你无关,你有什么资格说我?”

    孙太忠心中大惊道:“张老弟说话怎么也如此歹毒。”以前张自传无论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,就算是厌恶的人,那也不会恶语相向,更别说一针见血的直戳别人脊梁了。如此看来,他经过这件事,好似变了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韩幼婷的声音变的冷冽起来:“我在这家中虽不是掌权的,但韩申是我爹,论亲疏远近,你只不过是他以前的下属,他好心收留你,你反而跟我这么说话,你不要忘记,现在一条狗都比你珍贵,你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癞皮狗,赖在我家里不走,我知道你伤好的差不多了,你若再不走,就别怪本小姐施展些手段,让你吃些苦头!”

    张自传面无表情,缓缓说道:“韩大人如此好的一个人,后辈一个韩谦川顽劣不堪,到处惹祸,也想不到韩家二小姐平常看起来是大家闺秀,却也有如此刻薄的嘴脸,唉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走不走?”韩幼婷的声音变得尖锐。张自传没再说话,抿着嘴唇,一动不动的看着韩幼婷。

    “你敢!”孙太忠心里呐喊道,听得哼了一声,韩幼婷快步走了出来,他连忙躲了过去,韩幼婷两只冷眼瞟了一下四周,似很是愤恨,重步走了。

    张自传茫茫的看着上方,不知道想些什么,忽然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愁眉苦脸的,孙太忠想要进去,但一时又不敢,他怕张自传知道自己听到这番话,自己现在进去,不用说,倒是惹得他不痛快,不如不进去。暗中看了一会儿,张自传喝了杯茶,兀自又躺下睡了。

    孙太忠‘唉’了一声,也便走了。

    正是半夜时分,孙太忠睡的很浅,忽然尿急,便去起夜,刚走半道,只听得隔墙外有脚步声,他觉得奇怪,又感脚步正往前去,前走,脚步穿过门墙,正往自己这边来,急忙闪身躲往旁边的柱子后。借着朦胧的月光,孙太忠隐约看见一道影子,轻巧敏捷的从面前跑过,怀中环抱,似乎有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他不出声,便也憋着跟那人走了去,走没几步,孙太忠大惊失色,这人猫一样的蹿进了自己的房间,孙太忠悄悄靠过去,屋内黑漆漆的,那人脚步声很轻,比刚才走的时候轻太多,几乎听不见声儿,可见他身上有着不低的轻功。孙太忠不知这人要干什么,镂开窗户看,那人却已经悄悄出来,把门扣上了,轻笑了一声,快步走了。

    孙太忠极为疑惑,这人偷偷摸摸进自己房里,没一点动静,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拿走,可以知道,他定然不是来伤害自己的,也不是偷东西的。他明显没发现孙太忠根本不在屋里,等了一会儿,估摸着那人走远了,孙太忠忙往屋里去看,屋里的确什么都没发生。

    “奇怪,这人有些身手,往这里来什么也没干,到底怎么回事?难道是我在做梦。”他猛的掐自己一把,疼的厉害,暗道:“没做梦啊……”孙太忠忙又走了出去,道:“他是来偷东西,没有,东西……”他惊的一下,叫道:“对了,东西,刚才那人来的时候怀中就抱了东西,出来却是两手空空,他不是偷东西,而是把什么东西放在我这里?”他又翻了一遭,果然在柜子里见了一个包袱,点了灯,摊开一看,孙太忠大吃了一惊,这一包袱竟全是金银珠宝。

    “这人到底是谁?为何送这么一包东西到我房里?”正想时候,忽听得外面起了一声嚷叫,孙太忠猛然醒悟,大叫不妙,外面灯火明晃,‘哐当’,三四个人踹开门来,大叫:“贼人休走!”“大胆孙太忠,老爷待你不薄,竟敢在此行窃!”孙太忠急闪走,破窗而出,骂道:“原来是诬陷我来的,真是飞来横祸,那个该死的贼的是谁?”他想起旧书戏文上就有这么一出,想不到今天被自己碰上了。

    落在一僻静地方,孙太忠暗道:“到底是什么人?他如此轻车熟路的到了我这儿,看来对韩大人府里很是熟悉,不过我在这如此久也未曾得罪过谁,为何要诬陷我?”渐渐地,看着厅堂里灯起来,韩申坐在堂上,韩夫人在侧立着,满心焦虑,韩幼婷轻轻地从廊下转了出去来,进去疑惑地问道:“爹,发生什么了?”

    管家回应道:“二小姐,家中遭了贼,还是家贼。”

    “家贼?”韩幼婷道:“哪里来的家贼?”

    韩申哼了一声,很是不满,韩幼婷却好似浑不在乎,道:“带人上来,我看谁敢在我们韩府作案,真是胆大包天了。”

    韩夫人叫道:“幼婷,你……”她实在没见过这女儿这样大声说话,一副设公堂,逼问架人的样子。堂下几个人压出一个人来,扔下一包东西,‘叮当’砸在地上,韩幼婷伸手一看,道:“娘,这都是您的东西。”她得意的瞧了那人一眼,冷道:“张自传,你说说,为何要偷东西?”

    管家道:“大人,夫人,这东西就是在他那里搜出来的,还有孙太忠那小子,已经跑了。”

    韩夫人面色薄怒:“张自传,你受伤时候还被人追杀,我们老爷让你在这疗伤,费心费力照料你,还有那个孙太忠,你们为何要如此黑心肝的,反而恩将仇报,在府里做起贼了?”

    “额……”张自传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,低头不语。

    “你太大胆了,爹,娘,这两人虽说以前在你手下做事,但也不是什么正经人,如今敢在我们家偷东西,那不是恩将仇报吗,绝不能饶了他们,派人去追,料那个孙太忠明日也跑不远。”

    韩申道:“你别说了,张自传,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?东西是不是你偷的?”

    张自传抬起头,苍白的脸色,枯涩的眼珠一动不动,向下低了低头,触地,磕了个头,说道: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?”韩幼婷冷笑道:“不是,那这从你房里搜出来的是什么?难不成谁还诬陷你不成?”

    “住口,婷儿,这是你一个女儿家该说该管的吗?快回去休息。”

    韩幼婷道:“他们偷咱家的东西,我就不能说说吗?爹,你就是对谁都好,唯独对家里人凶。”

    韩申没有理会,说道:“不是你,但是今天这事情怎么解释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孙太忠呢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韩幼婷道:“可抓他他为何不在房里?很明显做贼心虚,逃跑了,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都不知道,难道这凿凿证据是假的不成?”韩幼婷说道。

    韩夫人怒目道:“张自传,你欠我们韩家,我们老爷一个解释,这不是一个不知道能盖过去的!”

    张自传双眼直视韩申,韩申同样看着他,眼眸中带着一份平静,正是这份平静打破了张自传心中的寂静与决绝,此刻的韩申看自己竟没有一丝怀疑和抱怨,可这是为什么?张自传犹然记得,这些年来韩申公正严明,清廉奉公,从不徇私枉法,他看在眼里,自己心里明白这事情是别人栽赃自己,而且能做到这点的,也有这份心去下这个局的人,并且和自己二人有些恩怨的,只有韩家二小姐了。

    不过此刻的确他们是无话可说,只是张自传心里担心孙太忠,孙太忠性子直,若是知道是人陷害,非得和韩家闹翻不可,韩家与他们有救命之恩,可这又有着诬陷之仇,韩申是安源府的知县,在他家里做贼,那更是目无王法。

    韩申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虑,脸上有种很奇怪的表情,忽然问道:“婷儿,你觉得应该怎么办?”

    韩幼婷道:“一切还得爹您定夺。”

    韩申‘嗯’了一声,道:“通知老李,把他收押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孙太忠见几人压着张自传走了,心想着如何将他救出来,不过此刻他也不敢出来,一来他自己还弄不明白,二来自己现在和张自传一样,对这件事是百口莫辩。

    声息过去,孙太忠悄悄潜到前院,想先走出这地方再想办法。绕过两条街,静悄悄的街道,黑漆漆的夜晚,不远处微弱灯光映着模糊婆娑的树影,昏黄,凄凉,这时候竟然还有面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