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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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骤雨越发急促,梆梆砸在车顶。

    秦鹊闹得没劲儿了,就干坐着看向窗外。

    玻璃窗沁着豆大的水珠,然后汇成数条水流滑落下去。雨线密集,两畔建筑都跟蒙了层灰似的……

    车里开了空调,倒不觉得冷。

    就是浑身湿哒哒的,特别累赘难受。

    理智随时间逐渐回归,秦鹊以手遮额,挡住双眼。

    刚才一定是疯了。

    她心如死灰,很想叫停车,但靳鹤一定不依。

    水渍淌了车上一大滩,当然,boss比她好不到哪儿去,因着这点,她稍微好受了些,反正他自己也没见有心疼车,她就更不用觉得歉疚了。

    车沉默的在磅礴大雨中行驶着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。

    终于开进一片别墅群。

    被周遭环境惊了下,秦鹊登时绷紧身体,她趴在窗前用手擦了擦雾气,不是到公司么?

    这是哪儿?

    随之,车戛然停下。

    “你别动,下去取伞接你。”

    车门“砰”得打开,秦鹊来不及做出反应,就见驾驶座上的人直接下了车,他背影渐远,黑色衬衣被雨水淋得紧紧贴身,虽瘦削却不是没有线条。

    等等——

    她现在未免也太放松了。

    是想这个的时候么?

    拍了拍脑袋,低眉拧车门,秦鹊直接下车,反正身上已经全湿,又何必在乎多淋会儿雨?

    然而还是挺冷的。

    一出来就感受到了室外和车内温度的差别,雨水毫不留情的钻进脖颈,冰到心里去。

    秦鹊用手挡在头顶,雨太大了,都睁不开眼。

    她眯眸朝前看去,突而看见视线尽头处蓦地出现一道身影。

    他撑着把墨色雨伞,步履急促,朝着她这个方向,步步逼近。

    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她听到他声音若隐若现的在雨中响起……

    愣神中,双脚没能动。

    靳鹤已然疾走到了她身畔,将大伞遮在她头顶,双眸深沉的斜睨着她,“没听见?一让你不下车,二让你走到我伞下来。”

    听见了。

    就是不想动,不,是不能他让她动就动,不让动就不动……

    秦鹊在心里回嘴。

    她现在恢复了理智,自然不会傻到和他当面叫板,职场守则第一条,忍,拼命的忍。

    就当自己是只忍者神龟。

    忍忍忍!

    靳鹤看她绷着脸,又不吭声了。

    往常一定会觉得,哦这姑娘一定认为理亏了,乖乖不作声的意思是代表服软和听话。

    可此时此刻。

    靳鹤觉着——

    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顺溜的骂他。

    在心内叹了声气,靳鹤旋即揽住她肩,把人往身边带近,二人共撑着一柄伞在雨夜里前行……

    雨点溅起一朵朵水花,全跑进鞋子里。

    秦鹊穿的是双高跟鞋,大抵七厘米左右,下了雨的地面湿滑,她有点跟不上他脚程,又不愿出声服软,终于连续的勉强下,一个踉跄,身子倏地跌落下去。

    是真摔倒了。

    故事里男主人公及时英雄救美的情节没能出现。

    当然。

    有可能靳鹤根本不是她生命中的男主角。

    可前几秒,望着他那样踩着坚定的步伐款款朝她走来时,心中好像有种全世界皆为虚无只有他最真的感觉……

    膝盖磕在地面。

    疼。

    雨水唰唰打在脸上。

    疼。

    还有很丢人。

    因为是在喜欢的人面前,丢人的感觉更甚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靳鹤立即俯身将人搀了起来,她睫毛低垂,遮住眸中颜色,雪白的腿上染了些许污渍,还有点点磨蹭出的破皮伤痕。

    把伞塞到她手里。

    靳鹤干脆拦腰将她抱起来,而后快步上阶梯,冲僵在正从门口出来的妇人道,“爱姨,帮忙煮点姜汤,还有,家里有没有干净的女士可以换洗的衣物?”

    “爱姨?”

    抱着人旋身,靳鹤蹙眉,面目疑惑的望着杵在门口的妇人。

    “诶,诶好。”爱姨朝他怀中姑娘瞥了两眼,盯着两人进屋,一路走一路淌水。

    客厅地毯简直遭了罪。

    然而——

    爱姨完全顾及不到地毯,她瞠目结舌了半天,才想起嘱咐,立即转身忙东忙西。

    是先煮姜汤还是找衣服?

    话说那姑娘白白净净的,就是脸色不大好……

    关键这哪儿来的姑娘?

    不声不响怎么就进了门?

    爱姨捉摸不透,想着老爷子和董健在书房下棋,估计要不得多久就得知道消息。

    只怕有人比她更急……

    至于秦鹊。

    她都有点儿懵,好像不太在状态。

    关键boss一气呵成,从抱起她那一霎,水到渠成的进屋、交谈、上楼……

    等意识清晰那一刹,她已经被抱到楼上。

    她看他撞开了一间卧室,把她放在地上,顾自走进浴室,紧接着传来“哗啦啦”的水流声。

    “你先清洗,我让爱姨直接拿换洗衣服进来。”

    许是见她不应声,他“嗯”了声,鼻腔里透出疑问的音调。

    秦鹊看着他,下意识点头。

    所以——

    等他旋身离开,阖上门。

    秦鹊都搞不懂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。

    她打了个寒噤,双手交替摸了摸冰冷的胳膊,那……那就先洗个澡吧!

    *走进浴室。

    秦鹊迟疑的脱下衣裳,把身体泡进浴缸里。

    大概不到几分钟,门外就响起叩门声。

    “姑娘,我跟你拿换洗衣裳,直接进来可以么?”

    好像是什么爱姨?

    boss依稀是这么称呼的……

    隔了两道门,秦鹊怕她听不清,稍大声的回应了句“好谢谢”。

    轻微的一阵动静。

    秦鹊往外探了探脖子,生怕听不到爱姨的说话声。

    “姑娘?”

    “嗯,我听得见,您说。”

    爱姨将一整套崭新的衣服搁在床边,心下觉得这姑娘说话有礼貌,不卑不亢,就算被抱着进来有点儿……但,是摔倒了嘛,情有可原,不必介意。况且,他们家少爷那是心疼人了?

    啧。

    “姑娘,少爷母亲偶尔在家住上两日,所以这儿才有几套备用的衣裳,都是新的,就放的时日有些久,但你放心,我都有好好保存,干干净净的,保证没任何味道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,不好意思麻烦您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麻烦。”爱姨眯眼笑了笑,盯着浴室紧闭的房门道,“楼下厨房煮着姜汤呢,等熬好我给你盛一盅上来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!真的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客气。”

    爱姨思忖着定了半分钟,悄声走出去,将房门合上。

    声音软乎,听着像是个好脾气的孩子!

    她免不得溢出些欣喜。

    笑容满面的快步奔进厨房,爱姨看着火,顺便开始盛先前就煮好文火温着的鸡汤,一式两份。

    姜汤驱寒,但味儿冲,喝完后再来点鸡汤压一压,多好!

    等生姜出了汁儿,放了两勺冰糖。

    爱姨先给靳鹤送过去。

    “这么快就洗好了?”

    看着站在门后的少爷,爱姨避开他欲接手的动作,端着方盘走进去,将两盅汤放在桌上,冲他嗔责的摇了摇头,“瞧你刚才急着找我拿伞,害我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,原是车里有位姑娘等着。”

    又忙道,“行,我不多问,你快过来喝姜汤,我去给那姑娘再送一份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靳鹤颔首应声,揭开两块盖儿,瞅了一眼,迅速旋身叫住爱姨,“您给她也盛份鸡汤,姜味刺鼻,她说不定不喜欢。”

    “咳咳。”

    爱姨戛然用力咳嗽一声,打趣的瞥了自家少爷一眼,本想调侃几句,但想了想,便转身直接走了,但嘴角却挂着几缕若有深意的笑容。

    反倒闹得靳鹤有点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他困惑的摇了摇头,坐下喝姜汤。

    另一畔。

    秦鹊也已经洗好,她换上床边的整套衣服。

    内衣内裤。

    还有一条长裙。

    好像刚刚合身。

    才整理好,她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,门外叩门声便蓦地响起。

    秦鹊疾步上前开门。

    是爱姨。

    她手上端着方木盘,里头平搁着两盅汤。

    两人相互客套几句后,爱姨怕她不自在,识趣的离开。

    秦鹊有些尴尬的坐下喝汤。

    鸡汤十分入味儿,把口腔的姜味冲淡了些。

    她有一口没一口喝着,心下惴惴的,觉得有点儿不安。

    磨蹭了会儿,没人搭理她,秦鹊挠了挠后脑勺,试探的打开门往外走,廊道幽长,铺着枣红色的绒毯,古朴而沉静。

    所以——

    她就被扔在了这儿么?

    秦鹊讪讪往前走,忽而听到一阵儿电吹风声响。

    循音找过去。

    站定在尽头的第一间卧室外。

    房门虚掩着,但罅隙过小,压根无法窥探一二。

    秦鹊只好咬唇凑上去,小心的巴在门缝,但力度有些没控制好,门突的朝内滑去,人也随之踉跄了一小下。

    罅隙骤然变得宽敞。

    室内动静声兀然停止。

    她抬眸,看到boss正望向她,他似乎也才洗完澡,穿着十分简单随意,米灰色长袖上衣和深咖色休闲裤,头发许是才吹干,格外温顺柔软的样子。

    呃……

    秦鹊艰难的找理由中。

    作为一个客人,大喇喇的擅自闯到主人房间……

    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嗯?

    秦鹊犹豫了一秒,背身关上门,决定过去。

    她慢吞吞走到他身边,方要认错,胳膊却被他拽住,然后被他摁着斜坐在床畔。

    吹风声响重燃。

    暖热的风扑在头皮,她一绺一绺湿润的长发被风吹得略微起伏,以及——

    他的掌心偶尔擦过她的脑勺,动作轻柔。

    却带着股电流……

    慌张、局促、窃喜、黯然。

    秦鹊僵坐在床沿,匆匆扫了眼boss卧室的格局,简洁大气,黑白灰,一如其人,刻板生硬冷淡。

    可这样刻板生硬冷淡人但凡露出一点温柔时,就让人觉得迎面像是扑来了天大般的棉花糖。

    甜的快忘形了……

    一如此刻。

    他居然亲自给她吹头发?

    秦鹊咽了下口水,一动不敢动。

    电吹风“哧哧”的声响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平白勾起一阵难言的旖旎。

    她垂眸,蓦地想起下午看的那份企划书。

    boss一定心动了。

    他对她活生生的人不心动,对着份枯燥的白纸黑字心动了……

    不甘心。

    秦鹊拽紧膝盖上的裙子,她咬了咬牙,霍得转身搂抱住他的腰。

    动作猝不及防,靳鹤摁断按钮,摸了摸她还有点微湿的发梢。

    侧身将吹风搁到桌上,秦鹊随他动作站起来,不松手。

    靳鹤:“……”

    心下奇怪却不排斥。

    他蹙眉,低眸看了眼缠在腰上的女人,顿时觉得此时或许是个很好的时机,有必要把她和唐剑凛的事情解决清楚。

    他不喜欢她总像条尾巴跟在他身后……

    “在我说完前,你不准盲目生气,家里有旁人,大呼小叫不合适……”

    秦鹊仰头看他喋喋不休的样子,转而将双臂搭到他肩上。

    没有高跟鞋增加海拔,她居然踮脚都够不上他的唇。

    真是……

    只好退而求其次。

    “先前你是不是说过……”

    靳鹤不知她在做什么,不以为意的盯着她眼睛继续说话,但——

    下一瞬,脖颈迅雷不及的撞上来一片温软。

    她带点濡湿的唇舌贴在他喉结处,不知无意还是刻意,她齿尖轻轻啃噬着周旋着,像一束白光乍然亮在头顶,他的世界目眩耳鸣……